查布洛的電影觀點
簡單而言,說故事的人(譯為「說書人」或較佳)能把故事娓娓道來,有條而不紊,他們容或沒抱有特別的世界觀或信息,要藉媒介去表達。但查氏認為即使作品內涵欠奉,導演如能嫻熟地駕馭電影各項要素,都是「很了不起的電影創作者」。
而對查布洛而言,詩人是具有世界觀的人,他們能以與別不同的想像力和眼光觀照人生,詩人比說書人導演「先天上就來得尊貴」,但也拍下影史上的劣作。詩人的作品具有實驗性,所以往往比說書人的難看。查氏指出,友輩高達(Jean-Luc Godard)就是「被他自己的形式所出賣」,無法獲得更多觀眾的理解。
查布洛的分類當然籠統,很多導演實際也難歸類,正如他說,Julien Duvivier 是法國偉大的說書人,但也抱有一些悲觀的看法。不過兩者妙在可以互相轉化:說書人若有了世界觀,便可晉身詩人;詩人也可放棄一直堅信的觀點,變成一個說書人。
查氏自稱曾為養家變成說故書人,而他點名的 Richard Thrope 與 Gordon M. Douglas 都是箇中能手,而兩者正正活躍於三十至五十年代美國的低成本製作,他又讚揚劉別謙(Ernst Lubitsch)的獨特筆觸——「Lubitsch touch」。
無庸置疑,劉別謙所開創的喜劇風格已成影史奇葩之一,其他人都學不來,即使是承其衣缽的比利懷德(Billy Wilder),而老劉單憑這個筆觸已可進電影的萬神殿了。
如果你想感受一下這種觸動,可以找他的《學生王子》(The Student Prince in Old Heidelberg, 1927):片中有一幕王子與情人隔牆未得相見,先拿起東西互拋,接著王子翻牆而過,與女對話起了糾葛,遠鏡推軌,王子追著女子三停,再落幕,一氣呵成;逗趣又雅致。
回歸本書,查布洛還說看待一部電影有兩種方式——視它為「思考的作品」或是「感官的作品」,似乎與歸類影人大同小異。截然劃分固然不易,但個人認為可以光譜(spectrum)形式處理,將思考與感觀各置橫軸一端,中間可供往來遊走。
試做一下練習,個人認為寇比力克(Stanley Kubrick)的《奇愛博士》(Dr. Strangelove, 1964)應遠在光譜上思考的一端,《那年在馬倫巴》(Last Year at Marienbad, 1961)則較靠近感官類。
電影作者一樣,塔可夫斯基(Andrei Tarkovsky)一定是靠在詩人堆中,威廉惠勒(William Wyler)雖無復巴贊(Andre Bazin)所推祟的地位,但無礙其傑出 storyteller 的身份,至於岩井俊二呢……
(原作成於05年,本文略經修改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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